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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高雅丽 1998年4月,杜祥琬和于敏(左)在“863”计划激光专家组会议上讨论问题。杜祥琬供图 “忆昔峥嵘岁月稠,朋辈同心方案求,亲历新旧两时代,愿将一生献宏谋;身为一叶无轻重,众志成城镇贼酋,喜看中华振兴日,百家争鸣竞风流。”73岁那年,中国科学院院士、“两弹一星”元勋于敏以《抒怀》为题的一首诗,总结了自己沉默而又轰烈的一生。 如果不是获得2014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如果不是获得“改革先锋”奖章,多数国人不会把于敏这个名字和中国氢弹研制联系起来。 作为我国自主培养的杰出核物理学家,于敏28年隐姓埋名,为我国核武器研究和国防高技术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 根据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消息,1月22日上午10时,在八宝山殡仪馆大礼堂向于敏遗体送别。 略去一个力学方程 让研究柳暗花明 1967年6月17日8时,罗布泊沙漠腹地,一朵蘑菇云升腾而起,一声惊天“雷鸣”向全世界宣告,中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 从第一颗原子弹爆炸到第一颗氢弹试验成功,美国用了7年零3个月,中国用了两年8个月,速度世界第一。这巨大的成功背后,“轻核理论组”功不可没。 核武器是国之重器,当时国际上真正意义上的战略核武器指的就是氢弹。 1961 年1 月,时任第二机械工业部(简称二机部)副部长的钱三强找于敏谈话。 钱三强告诉他,我国在突破原子弹之后,将要开展氢弹研究,氢弹虽以原子弹为基础,但其理论基础和材料结构等必定比原子弹复杂得多,“现在调你参加,增强力量”。 时年34岁的于敏,在原子核理论有可能取得更大成果的关键时刻,毅然决然“转行”,担任轻核理论组副组长,开展氢弹理论预先研究。 于敏在后来的回忆录中说:“这次变化,改变、决定了我的一生。30年中,我一直深入实际,昼夜思虑,全力以赴。” 从1961 年到1964 年,于敏和黄祖洽、何祚庥一起,做了关于氢弹作用原理和可能结构等方面的探索。 在此期间,于敏“善于抓主要矛盾”去解决问题的特点得到发挥,在一些复杂纷乱的现象中,总能理出头绪,找出物理上的原因,从复杂的计算中找出其中的物理内容,使认识有所前进。 中科院院士何祚庥至今都记得与于敏一起合作的点点滴滴。 “研究氢弹机制的时候存在一个链式反应,如果把它编成计算机程序计算,工作量极大,而且当时的计算机条件并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于敏想了个办法,他建议完全略去介质的运动,而首先构造一个静态无限大的中子增殖模型,专门计算中子的增殖速度,同时也就给出了升温速度。”何祚庥对《中国科学报》说。 通过于敏的办法,氢弹机理研究略去了求解辐射流体力学方程带来的巨大麻烦,大大节省了计算工作量。 谈到对于于敏在氢弹研制中的贡献,何祚庥以“足球队”作比喻。 他说:“球队在场上踢球,起关键作用的人员往往是场外教练和举足射门的前锋,于敏正是这支足球队的教练兼前锋。关键时刻,临门一脚、应声入网的总是他。” 识别一个可疑数据 揭示硬件错误 “除了核聚变的概念以外,当时我们最有经验的物理学家也不知道氢弹的原理和结构,所以首要任务是弄清楚氢弹的原理。在二机部九院(现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理论部,让我印象很深的是学术民主。无论年长年轻的,无论职位高低,大家在一个大教室里,谁有想法就上台说。”中国工程院原副院长、中国工程院院士杜祥琬在接受《中国科学报》采访时回忆说。 在那个时候,于敏担任理论部副主任。为了突破氢弹原理,邓稼先、周光召、于敏、黄祖洽等部主任分别带领一支研究队伍从不同途径进行探索。 为了提高科研人员的业务水平,活跃学术思想,理论部经常举办等离子体物理、二维计算方法等各种问题研讨班,组织专题学术报告会。 那时,大家的学术思想非常活跃,几乎每周都要召开的学术讨论会被戏称为“鸣放会”。在会上,无论是已经成名的科学家,还是年轻科研人员,人人都有发言权。 有一次,于敏和周光召分别带领攻关小组进行交流研讨,吸引了众多同志。整个会议室座无虚席,墙边也挤满了人,许多人不得不站到了门外。 会议的气氛十分热烈,双方对问题的讨论越来越深入,不时激发出新的思路火花。 杜祥琬说:“在讨论中,氢弹最后被归纳了4种构型。但是哪一种能够做成?这个要到计算机上做数值模拟。1965年的下半年,由于北京的计算机不够用,于敏就带队到上海华东计算技术研究所去算题。” 在杜祥琬的记忆中,计算机是把每个时刻的计算结果打印在一张纸带上,于敏和几位搞物理的同事,盯着纸带上打印出来的随时间变化的物理量。 突然,于敏指着一个物理量说:“不对,这个物理量错了!”。 于是,大家开始查找错误的根源,最后发现执行这个物理量计算的晶体管坏了。“于敏由物理量的概念,能找出计算机一个硬件的错误,着实令人佩服!”杜祥琬说。 在这3个多月里,于敏以其深厚的理论功底和严谨踏实的工作作风,带领科研队伍实现了氢弹原理的伟大突破——这就是核武器研究史上著名的“百日会战”。 中国工程院原院长朱光亚曾这样评价他:“于敏组织领导的小组率先发现了实现氢弹自持热核燃烧的关键,找到了突破氢弹的技术途径,形成了从原理、材料到构型的完整物理方案。于敏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一个“和衣而卧”的场景成就伟大事业 “我们这个单位不习惯称呼头衔和职务,而是以‘老、小’相称。50多年来,我们一直称呼他‘老于’。我感到,这不仅是一种称呼,也是一种温度,是这个集体的一种凝聚力吧。”杜祥琬曾在一篇文章中这样写道。 在这种凝聚力的感召下,“老于”凭着满腔忠诚的热血,践行了一位科学家对国家的忠诚。于敏被任命为核武器研究院副院长兼核武器理论研究所所长后,他领导和组织科研队伍实现了一次又一次突破,把我国核武器推向了新的发展阶段。 中国工程院院士胡思得在上世纪70年代随于敏加入实验工作队,在他的记忆中,于敏十分注重实验设计和装置细节。为了更好地观察实验情况,他坚持在现场作分析,甚至彻夜守在实验场地,累了就披上一件皮大衣,倒卧在地板上。 这是于敏留给他的战友印象最深刻的一幕,恰恰是这“和衣而卧”的熟悉场景,绘就了我国“两弹一星”事业的壮丽蓝图。 “那时候,老于健康状况很差。每天吃得很少,从车间到宿舍,经常是步行来回,走着走着,就想要呕吐。就这样,在他的带领下,大家实事求是,加强分析,尊重实践,终于澄清了技术问题,最后顺利完成了核试验的考核。”胡思得说。 于敏家的客厅高悬一幅字:“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于敏严于律己、淡泊名利,对国家、民族的事业总是满怀热忱,有极高的责任感,他的治学方法与治学精神对周围的科研队伍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我在于敏老师指导下学习工作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于敏老师对人对事使用激烈言辞,从来没有听到于敏老师高声表达他的学术观点。”于敏的学生蓝可说。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于敏曾一句句教孙儿《满江红》这首词。 回顾他的一生,于敏的身上有诸多标签,但在同事和学生心中,他永远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老于”。 《中国科学报》 (2019-01-22 第3版 聚焦) 注意!微信又双叒叕更新了...... 此次改版后,每个用户最多可以设置12个常读订阅号,这些订阅号将以往常的大图封面展示。为了不错过科学网的推送,请根据以下操作,将我们“星标”吧! 点击“中国科学报”进入公号页面→点击右上角的···菜单 →选择“设为星标”,搞定! 请按下方二维码3秒识别 免责声明:如果侵犯了您的权益,请联系站长,我们会及时删除侵权内容,谢谢合作! 南部微生活·版权声明1、本网站所收集的部分公开资料来源于互联网,转载的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及用于网络分享,并不代表本站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也不构成任何其他建议。 2、本站部分作品是由网友自主投稿和发布、编辑整理上传,对此类作品本站仅提供交流平台,不为其版权负责。如果您发现网站上有侵犯您的知识产权的作品,请与我们取得联系,我们会及时修改或删除。 3、本网站所提供的信息,只供参考之用,对于不当转载或引用本网站内容而引起的民事纷争、行政处理或其他损失,本网站不承担责任。 4、本网站及其雇员一概毋须以任何方式就任何信息传递或传送的失误、不准确或错误,对用户或任何其他人士负任何直接或间接责任。 5、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本网站在此声明,不承担用户或任何人士就使用或未能使用本网站所提供的信息或任何链接所引致的任何直接、间接、附带、从属、特殊、惩罚性或惩戒性的损害赔偿。 6、对不遵守本声明或其他违法、恶意使用本网站内容者,本网站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